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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岳山:这座山最湖南

一座城市,需要一座山,用来俯瞰。

醴陵,有幸拥有这样的一座山。进入这个城市前,第一眼看到的是仙岳山,然后是仙岳山顶的那尊佛像,夏日阳光里,格外璀璨。佛像下方,是几经更迭的护国寺,佛教的寺庙,供奉着道教的南岳圣帝。

寺庙里的俗家弟子行飞,来到醴陵十多年,天天在山上俯瞰着醴陵城,接待来自各地的香客。他说,从来没有见过像湖南一样的地方,一座山,可以儒释道共存,和谐相处,比如衡阳南岳、长沙岳麓山、醴陵仙岳山都是如此。这是湖南的慈悲和宽容。

但是他不知道仙岳山血与火的同仇敌忾时刻。抗日战争时期,仙岳山成为高地,也成为敌我双方争夺的战场。

如何认识一座城市?地标是一种维度。它既可以是一座城市千百年来沉淀后的精神之所,也可以是高耸入云的现代物质建筑。

仙岳山,醴陵人的心灵地标,它的宽容慈悲与同仇敌忾,共同构成了这座城市的性格,也最能代表湖南。

在一座山上看一座城

351.9米的仙岳山,位于罗霄山脉西北边沿,东北连武功山,西南接九党荆山,在群山里,不算突出,放在城市之中,闹中取静,便显得珍贵起来。春天的杜鹃、夏夜的星空、秋天的枫叶、冬天的寺庙,以不同的颜色装点着醴陵的四季。

茂密的丛林,将城市的喧嚣隔离开来。登山望远,你会发现,原来城市很小,山很大。

站在山顶的护国寺前,醴陵城尽收眼底。渌江在城中拐了一个大弯,呈“几”字形,穿过整个城市,与仙岳山山水对望。在水运时代,这是天然的港湾,醴陵曾经的花炮瓷器,就从这个港湾起航。在港湾的滋养中,醴陵城往两岸不断生长,山也成为城市的一部分。

远望东方是延绵的罗霄山脉。很久以前,江西人就翻过那片山进入湖南,成为湖南人。高铁呼啸,出走和回归,再也不用翻山越岭。

山脚的田畴,是城市与山林的过渡,再往上就是一片完全属于自然的领地,一群鸟不时惊飞,打破了山的宁静。寺庙独爱闹中取静的山林,在郁郁葱葱的林木间,高翘的檐角,格外醒目,盛夏里,不绝的蝉声,在山上并不显得喧闹,倒像梵音,让人心情舒畅。

傍晚,落日的余晖从山巅的佛像,落到寺庙的屋檐,然后掠过城市的高楼,山的一天结束了,城市的一天却热闹依旧。大山无言,默默守护着这座城市。

儒释道和谐相处于一座山

在八月的阳光里,城市像个蒸笼。傍晚来时,城南三公里,仙岳山山顶,有山风,夜里风更大,城里的人,会在日落后到山上享受清凉的风。

我们在正午时分上山,山顶是护国寺,寺庙的俗家弟子行飞已经等候多时,他是河南人,2009年来到这里。他喜欢这座不高的山,因为这座山的视野好,站在寺庙前,整个醴陵城都尽收眼底。

行飞曾经跟随醴陵的文史专家搜集过关于仙岳山的历史,所以,他是寺庙里最了解这座山的人,可惜来山上的人,很少问起。行飞的故事从一个关于龙的传说开始,“一条红龙一条黑龙经过这个地方,黑龙落在萍乡,所以有了煤矿;红龙落在醴陵,于是有了花炮……”民间传说里藏着历史的信息,说明了醴陵与江西的亲密,而供奉在仙岳山的南岳圣帝,是两地人共同的信仰。“逢年过节,很多江西人过来。”行飞说。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东晋时不愿意做官的青阳县丁令威,弃官学道,云游四海,或许就是从江西进入湖南。他登上仙岳山,终于决定不再云游,在山顶修筑道观,修道,乘白鹤飞升,所以当地人也把这个山叫作丁仙山。

丁令威的传说还牵出醴陵老八景之一——白鹤晴岚。景点在城北的寨子岭,据说,丁令威的白鹤曾在此停留。

仙岳山更确切的历史,是一个叫作姚安禅的道士书写的,他在明成化年间在山顶重建丁仙观,为了纪念丁令威。姚安禅修建的丁仙观不知道毁于何时,清朝光绪年间,在已毁观址上建起了药王宫,后来也毁掉了。

醴陵人何键主政湖南后,为家乡做的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在仙岳山上修建了寺庙——南岳行宫。据说,南岳行宫规模壮丽,建筑布局、神像雕塑均仿南岳,并附祀药王、丁仙,建成后游人香客如云。围墙由红石砌成,固若堡垒,一度成为醴陵境内最大的寺观,也成为抗战时期日军的据点。1945年,寺庙毁于日军炮火,战后修复,1958年彻底拆除。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初,人们捐款陆续建成如今的护国寺,前进为天王殿,中进为圣帝殿,后进为大雄宝殿,前殿左首还保留丁仙观。道教、佛教,丁仙观、南岳行宫、护国寺……融合在一起,诉说着醴陵的宗教历史,也诉说着仙岳山的往事。

同仇敌忾的精神

俯瞰醴陵的仙岳山,在太平时,是宗教的道场。在战时,却是易守难攻的险隘和高地,守住仙岳山,才能守住醴陵。

1944年6月14日,日军第一次攻陷醴陵。进入县城的日军,纵火焚烧县城,大火烧了几天几夜,三四十里外都能看见烟尘,仙岳山看着县城化为灰烬。醴陵城进行了顽强的抗争,一度收复。仙岳山,也成为争夺的重要高地,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在一个夏夜,前仆后继的中国年轻战士,义无反顾冲上山顶,与据守于山顶寺庙的日军展开殊死搏斗。仙岳山最后没能拿下,却见证了一个民族的英勇。

仙岳山的战斗早已远去,硝烟却铸造了这座英雄的城市。在民族危亡之时,无数醴陵子弟从渌江出发,马革裹尸,埋骨他乡。

18岁的左权毅然投笔从戎,告别家乡父老,和同学一起从醴陵县城中兴街(伍家巷)维新旅社出发,走上革命道路,1942年,在山西辽县(现左权县)的十字岭突围战斗中被炮弹击中头部牺牲。

李石安,在太原沦陷后率军扼守中条山,击溃日军14次进犯,在转移过程中被俘,面对日军劝降,昂首不理,夺过身旁短斧砍伤日军手臂,杀死两名日军。李石安夫妇和襁褓中的女儿死于日军乱刀之中。

同样投笔从戎的程智,在南京保卫战中,腹部被日军机枪击中9弹,肠断而出,壮烈牺牲,年仅30岁……

还有更多没有留下姓名的醴陵子弟,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终于将侵华日军赶出国门。1945年9月19日,醴陵收复,株洲侵华日军缴械投降。仙岳山被日军炸毁的寺庙重建,醴陵,在一片废墟中重建。

我们下山,回望仙岳山,山巅青翠依旧。如今的仙岳山,成了新醴陵八景——仙山望岳。

仙岳山是醴陵的“眼”,望见的不只是连绵起伏的美丽山岳,日渐美丽的醴陵城,还有那些血与火的岁月,那个烽火硝烟的夏夜,那些不顾生死,向仙岳山顶冲锋的将士,那些为了民族危亡义无反顾踏上征途的醴陵儿女。

潇湘晨报记者唐兵兵 实习生颜子舒 摄影黄永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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