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金融案例中心 编译：齐稚平】

今年5月，世界银行发布了2022年碳定价状况和趋势报告，主要围绕碳税、碳交易和碳信用等方面进行了分析。该报告的解读（一）与解读（二）已对碳税、碳交易的情况进行了讨论，本文将围绕碳信用展开分析。

碳信用市场正处于十字路口。强劲的自发需求和扩大的市场多样性，推动了过去一年的市场发展。随着市场规模增长，碳信用在实现排放目标方面的作用正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为了维持目前的增长趋势，市场参与者需要合作以制定高标准，保护环境的完整性和可靠性，深化流动性。市场上正在出现一些专业的治理机构、金融服务和新技术基础设施，以支持扩大市场规模和确保完整性。

全球碳信用市场构架

全球碳信用市场由各种各样的供给源、需求源和贸易框架组成。

供给来源于不同类型的信贷机制，包括国际信贷机制（International crediting mechanisms）、国内信贷机制（Domestic crediting mechanisms）和独立信贷机制（Independent crediting mechanisms）三类。国际信贷机制是根据《京都议定书》（包括清洁发展机制，简称CDM）和《巴黎协定》等国际条约建立的信贷机制；国内信贷机制是指国家、地区或各级政府建立的信贷机制，如加州合规补偿计划和澳大利亚减排基金；独立信贷机制，包括由非政府实体管理的标准和信贷机制，如碳信用登记非盈利组织Verra和黄金标准（Gold Standard）。

需求来源于国际协议和国家法律规定的一系列合规义务，以及公司、政府和其他组织作出的自愿承诺。大多数碳信用往往会吸引一系列不同类型的买家，这意味着很少有碳信用只与一个需求来源相匹配。大体可以确定四大类需求驱动因素：

一是国际合规市场（International compliance markets），主要响应根据国际协议作出的承诺。主要包括：1）国家自愿购买/利用国际条约承认的信贷或"减排结果"（mitigation outcomes），以帮助履行其减排承诺；2）购买符合《国际航空碳抵消和减少计划》（CORSIA）规定义务的信用额度的航空公司。

二是国内合规市场（Domestic compliance markets），主要用于企业购买符合国内法律（通常是ETS或碳税）规定义务的信贷。

三是自愿碳市场（Voluntary carbon markets），包括实体（主要是私营实体）购买碳信用额度，以遵守自愿减排承诺。尽管一些实体也购买根据国际或国内信贷机制发行的碳信用产品，但主要还是根据独立的信贷标准发行的碳信用。

四是基于成果的融资（Results-based finance），是指在碳市场中，政府或国际组织购买碳信用额度，以鼓励缓解气候变化或实现国家目标。基于成果的融资还可以指以实现减排而进行的更广泛的支付行为，不需要任何信贷或其他所有权的转让。

在自愿碳市场带动下，碳信用市场正在迅速增长

过去一年，碳信用市场增长进一步加快，包括发行、交易和价格方面都大幅上涨。在格拉斯哥举行的第26届联合国气候大会制定了新的碳市场规则，将有助于国际合规市场在未来几年进一步发展。目前，大多数市场活动仍以自愿碳排放市场为中心。

图1 按信贷机制类别划分的全球发行量

碳信用市场在2021年增长了48%。来自国际、国内和独立信贷机制的信贷总量从3.27亿增加到4.78亿，这是自2012年碳信用发行峰值以来的最大同比增长。自2007年以来，碳信用发行总量约为47亿吨二氧化碳当量。

在这其中，大部分碳信用来自在独立信贷机制下注册的新发行项目，而来自国际和国内信贷机制的发行量增长速度较慢。这是过去十年的一个重大转变。2021年，独立标准的信贷发放增长了88%，总计3.52亿，占当年碳信用供应的74%。相比之下，在消费者直购系统下的发行量占总发行量的11%，同期增长了25%，在2021年没有新的注册项目。这反映了机制的不确定性。

生态系统市场（Ecosystem Marketplace）的数据显示，到2021年11月，自发碳市场的总价值首次超过10亿美元。截至本报告撰写时，该市场价值已进一步增长至14亿美元。这种价值的快速增长既反映了价格的上涨，也反映了企业买家不断增长的需求，从而导致了更高的交易数量。全球平均碳信用价格从2.49美元/吨二氧化碳当量上升至2021年的3.82美元/吨二氧化碳当量。同时，自发市场信用交易规模超过3.62亿，比2020年增长了92%。此外，对使用信贷方式实现气候目标感兴趣的企业，和希望通过持续价格上涨获利的交易者、投资者，支撑了市场价值和流动性的增加。

企业自发制定气候目标，推动市场增长

企业自发制定气候目标，是推动碳信用额度需求不断增长的主要力量。这些目标致力于在公司本身的价值链中实现远大的脱碳目标，同时补偿或中和剩余排放。然而，实现这些目标的计划在覆盖范围、时间表和碳信用的预期用途方面各不相同。

企业自发净零承诺的迅速增加导致了对碳排放额度需求的强劲预测。近期的一个分析预测显示，到2030年市场对二氧化碳的需求会增加15倍，达到约每年15至20亿吨二氧化碳，而到2050年增加100倍，达到约每年70至130亿吨二氧化碳。其他的预测结果都显示出了类似的趋势。如果联合国气候大会（COP26）能够推动全球自愿和遵从性市场实现有效协调，那么市场对二氧化碳的需求在2030年预计也将达到每年20亿吨的水平。在大多数预测情景下，增长预计将受到企业净零承诺数量增加、以及新技术和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供应量增加的驱动。需求量增长的预计反映在市场价值上，预计市场价值在一年内增长7至20%，到2022年总价值达到15至17亿美元。

碳信用市场增长的不平衡，反映了买家偏好不同

需求偏好和买家的需求持续激励着一系列碳信用替代方案，这些替代方案具有不同的价格，在项目类型、地理位置和减碳收益方面也各有差异。今年的一大亮点是对森林和土地使用的信贷产品兴趣正在增加。

碳信用额度的价格已大幅上涨，不过不同类型的信用额度的价格有所不同。在独立信贷机制的信贷市场上，买家对信贷的行业、地理位置、年份以及信贷的共同效益等特征给出的一系列价值是不同的。虽然近年来出现了一些提供标准化合同的举措，但价格差异很大，交易平台提供的合同代表了不同行业的信贷。例如，标准普尔全球普氏能源资讯的评估表明，基于消除温室气体排放的碳定价远高于基于可再生能源项目的碳定价。

图2 标准化碳信用合同价格

由于买家的不同偏好和需求，市场的异质性正在增加。在自发承诺显著增加的背景下，买家的认购原因和优先级多样性也有所提升，自发买家的决策也越来越多样化，不同的买家对价格、质量、诚信和其他特征的优先级不同。在国际合规市场上，买家的选择在很大程度上是有限的，因为需求只来源于碳信用相应的调整，这表明了主要购买者的决定对市场的影响。

图3 消费者的多层次决策塑造了多样化市场价格

新型金融服务和技术正在进入碳信用市场

快速增长的碳信用需求正在鼓励新的参与者进入市场，并迫使市场参与者寻找创造性的方式来适应新的动态。与此同时，市场的碎片化和分散化特性持续为确保透明度和流动性带来挑战。

1. 引入新型金融服务

过去一年，金融角色在碳信用市场中的作用显著增强。金融行为体越来越多地参与到碳项目的实施阶段，为项目开发商提供资本和风险对冲机制，而后者过去主要依靠股权和赠款进行前期投资。此外，金融机构也越来越多地充当自愿碳信用交易的中介。近年来，随着新碳交易市场的建立、原有碳交易市场的合并，以及其他金融实体（如商品交易所或银行）的进入，碳信用市场已发生了显著变化。这些新参与者提供一系列服务，包括交易平台、衍生品和碳质量标准。引入新的价格决定机制，这一点从根本上改变交易的性质。标准化合同的价格越来越多地被用作基准，企业已经开始对不同类型的碳信用进行价格评估，碳信用的组合拍卖合同也出现了。

新的参与者和金融服务正在推动碳信用市场实现更高的标准化，也同时带来了机遇和挑战。标准化合约的交易数据稀缺且分散，很难评估其在市场中的真正重要性。同时场外交易仍是碳信用市场的常态。现有指标表明，近年来，标准化交易大幅增长，标准化合同的供应也变得多样。标准化程度的提高可以促进准确的市场数据的生成，从而带来更多的透明度和流动性。然而，将各种项目集中在一个更大类型的合同下会增加风险，模糊了它们之间的差异。更大程度的标准化也将为投机行为创造机会，而投机行为最终可能成为碳信用市场增长的主要驱动力，但也会带来市场波动。

2. 新技术的发展

新技术的发展，特别是与区块链相关的技术，正在塑造碳信用市场的交易实践。虽然近年来区块链实践已取得了进展，但在过去的一年里，出现了一种新现象，努力使碳信用市场与去中心化金融实现互操作性。通过虚拟货币、智能合约和其他数字技术创新，去中心化金融允许在没有第三方的情况下进行对等金融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