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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明月今宵多

一年明月今宵多

作者:一山晚啼XCS 字数 :2100

一年明月今宵多。又是一年中秋佳节,描不尽繁华美好。

有意安排中秋前一天休息,当夜在金山桥上站立半天,灰云满天,月亮望不见。今日中秋,白昼漫漫,只想早点下班。天早早地黑了,七点前后人走出来,在广场朝东边望了两回,大概时间尚早,月亮还没有出来。七点半下了班后,经过园区,不由又朝东方一瞥。月亮刚刚爬升到高楼的腰上,又圆又亮,天上一轮,皎洁晶莹,确实相信是出自神仙之手。


田园将芜胡不归


极力回想中秋,这么多年以来,还不曾有过令我难忘的中秋呀。仅有一次还残印象,不是在家,是在2012年的惠城,那时来惠城第四个年头,当夜与同事在楼顶吃月饼瓜果,喝茶唱歌赏月,这是真正意义上对景的一次中秋。除此之外,平常而过,没有半点痕迹。但,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心情,一次比一次叫人难言。

中秋,多么美好的良辰!天清气朗,大地丰厚,桂花飘香,气候怡人,最宜一家子相亲相爱有情人团圆相聚。两相对照,真个是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妻同罗帐,几家飘零在外头。

今年中秋,我想到的是红楼中秋。

印象中红楼梦有两次写中秋。有说三次,中间一次一笔带过,不足为道。

第一次就发生在第一回。当地富绅甄士隐在八月十五夜,邀请寄住葫芦庙的穷书生贾雨村吃酒赏月,一同过中秋。这里可见甄士隐为人善良,品高格雅。不嫌异乡穷人,尊贾雨村为座上宾。

花好月圆之夜,贾雨村借吟诗表达心胸抱负,“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又吟道,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

甄老爷见道,兄必不会久居人下。乃奉送冬衣二套纹银五十两,以作贾雨村进京赶考的用度盘缠。

可惜,甄士隐这么好的人,却没有得到善终。葫芦庙一场大火,元宵夜孤雏失踪,落得家破人亡,最后跟跛足道人云游四海他乡,令人唏嘘。

不仅如此,席中吃蟹的一幕更是让我记忆犹新。有专门的工具,银簮轻启蟹背,挑出蟹肉蟹黄,蘸料夹送口中。蟹爪用小锤敲醉,以吸取筋肉。那个蟹很大呀,一盘三只,估摸足有五两以上。蟹黄蘸料入口,看着令我吞咽垂涎。

话说,我好像还没有吃过蟹哩。也可以说,我还没有过过真正的中秋啊。想来无不酸怀。

第二次印象同样深刻。场景繁盛热闹又是大有不同。这次发生在贾家,荣国府。

因为这年贾敬死了,守孝不便过节。但是,怎么能禁得住贾珍享乐之流。便在中秋前夜邀聚玩乐,吃酒划拳听曲,开宴至夜深。不想寂中风动,从祠堂那边传来诡异的声音。大家不欢而散。


中秋夜拍于园区


第二天是十五正日,贾母带领一帮儿孙上下一起过中秋,祭祖焚香祭月赏月。

大家团团把个凸碧堂坐得满满当当,好不热闹。瓜果酒食无不齐备,击鼓传花说笑话,可少了王熙凤,始终缺了气氛。随着夜深,陆陆续续的自散,一开始的热闹温暖变得冷清萧瑟。贾母是棵大树,自己调动情绪,无人不依着老祖宗。便又移到一处亭轩,一边赏月,一边听笛声。

正说着闲话,猛不防只听那壁厢桂花树下,呜呜咽咽,悠悠扬扬,吹出笛声来。趁着这明月清风,天空地净,真令人烦心顿解,万虑齐除,都肃然危坐,默默相赏。听约两盏茶时,方才止住,大家称赞不已。于是遂又斟上暖酒来。
因命再斟酒来。一面戴上兜巾,披了斗篷,大家陪着又饮,说些笑话。只听桂花阴里,呜呜咽咽,袅袅悠悠,又发出一缕笛音来,果真比先越发凄凉。大家都寂然而坐。夜静月明,且笛声悲怨,贾母年老带酒之人,听此声音,不免有触于心,禁不住堕下泪来。众人彼此都不禁有凄凉寂寞之意,半日,方知贾母伤感,才忙转身陪笑,发语解释。又命暖酒,且住了笛。 红楼梦第七十六回 凸碧堂品笛感凄清 凹晶馆联诗悲寂寞

其实,笛声再好听,入耳总不归喜庆一类。缘何中秋团圆夜听笛声呢?只能说明是作者有意为之。正是泰极生否,昭示着贾府走向衰败。听得贾母不由老泪纵横。原本喜庆的中秋,偏又听笛声,听着听着流泪,种种迹象都有所指。真个难为贾母,流泪举动,无声似有声。心里明白,大厦将倾,无力回天。

想起前些时看影片《隐入尘烟》,如网友留言所说,“我想我可以一辈子生活在冷漠与孤寂之中,如果我不曾真切的体会过温暖与陪伴。”

何况贾母呢,心中悲伤不言而喻,谁又能体会?

这边散了后,林黛玉和史湘云在凹晶馆荷塘前联诗,把贾府这一次的中秋做了一个结注,更是写出了林史二人的命运走向。

其中有两句最为有名:

史湘云:寒塘渡鹤影。清冷,孤独。

林黛玉:冷月葬花魂。

随后,妙玉出现,不仅续写了若干联,还指出林史二人联的诗句隐透不详。

二人遂在两个湘妃竹墩上坐下。只见天上一轮皓月,池中一轮水月,上下争辉,如置身于晶宫鲛室之内。微风一过,粼粼然池面皱碧铺纹,真令人神清气净。
妙玉笑道:“我听见你们大家赏月,又吹的好笛,我也出来玩赏这清池皓月。顺脚走到这里,忽听见你两个联诗,更觉清雅异常,故此听住了。只是方才我听见这一首中,有几句虽好,只是过于颓败凄楚。

一年明月今宵多。然而,除了在下班路过园区时一瞥,回到室内再没有出去。也见小孩子提着灯笼,父母一家子游玩的幸福温馨情景,情不自禁眼热一酸。本来,像异乡过节不足为奇,总以淡然处之。可是所在上班的公司犹如贾府,腐朽将亡之态,大好佳节,毛都没发一片,触添情绪,郁结难抑。

想到两句诗,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韩愈也说,一年明月今宵多,然而,其中滋味,五味杂陈,又更与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