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植野友和

甘肃省敦煌市位于中国西北部，是历史上盛极一时的东西往来的交通要道。如今，这里还传承发扬着以世界文化遗产敦煌莫高窟为代表的佛教艺术，保留着展现敦煌昔日繁华的众多遗迹，触动心灵的大自然之美更是让敦煌魅力十足。

公元前121年，汉武帝开疆扩土，敦煌地区正式纳入汉王朝版图，为繁荣的西域经营和贸易往来拉开了序幕。在这片土地上，丝织品等文物通过横贯欧亚大陆的贸易交通线——丝绸之路进行交易，充满多样性的文化也孕育而生。

1988年中日合拍的电影《敦煌》的海报

听到敦煌，日本人首先会想到的就是井上靖的小说，1988年中日合拍的改编自其同名小说的电影《敦煌》，还有许多以丝绸之路为主题的电视纪录片。此外说起日本和敦煌的渊源，画家平山郁夫的影响力也很大。他不仅创作了很多关于敦煌和丝绸之路的作品，一生中还始终关注敦煌莫高窟的保护工作，被称为“最喜爱敦煌的日本人”。笔者在学生时代也曾如饥似渴地阅读了井上靖写的西域小说，对那片土地心驰神往。敦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又有多少宝贵的历史遗迹？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淡忘了那份对敦煌的思绪。不过今年夏天，我竟意外有机会到那里出差。不夸张地说，这简直像做梦一样。于是，带着无限期待和喜悦，我终于踏上了敦煌的土地。

到敦煌后，我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敦煌与日本的不解之缘。这次采访的主题是敦煌文化，我与许多当地文化人进行了交流。他们中许多人曾在文化遗产保护和研究等领域与日本进行过交流，因此看到我这个日本人来采访都非常高兴，仿佛与老朋友重聚一般地、发自内心地热情欢迎我们。不可思议的是，面对初次见面的受访者们，我竟也不觉得陌生。

植野友和与非物质文化遗产敦煌彩塑传承人杜永卫（右）交流

非物质文化遗产敦煌彩塑的传承人杜永卫从事佛像修复工作已经很多年了，我们去拜访他时，我用中文和他打招呼后，他用流利的日语问我：“诶呀，您是来自日本的吗？”这位先生谦虚地说自己已经20多年没去日本了说日语没自信，但他的日语表达一点也不生疏。后来随着采访的推进，我才得知，他曾在东京艺术大学学习过东洋美术史。而更让我惊讶的是，在之后的行程中，我还遇到了很多类似这样的人。

阳关博物馆纪永元（左）向植野友和讲解敦煌壁画

在参观阳关博物馆时，馆长纪永元非常怀念地讲起当年他带几位日本首相、井上靖等人参观该馆时的故事。采访敦煌研究院接待部原主任马竞驰时，对方又回忆起为保护敦煌壁画做出巨大贡献的画家平山郁夫，还向我们展示了珍贵的资料：“这是我在平山先生家里留宿时的照片。”对我来说，这次出差不仅是一次体验敦煌文化的旅程，也是对日中两国前人文化交流足迹的追溯。

敦煌研究院接待部原主任马竞驰

在敦煌还有一件事令我很是惊讶——不光是参与文化遗产保护和美术研究的人，会说日语的普通民众也出奇的多。而其原因也很简单明了：20世纪90年代，来敦煌旅游的外国游客的大多半都是日本人，很多人出于工作目的学习日语，所以有不少人现在还会。敦煌位于甘肃与新疆交汇处，虽然有很多世界文化遗产，但也是一个从日本不能轻易到达的边境城市。但即便如此，在20世纪90年代的丝绸之路热潮中，在交通基础设施和旅游设施尚未完备的年代，日本游客就已经成群结队地来这里参观游玩了。

随后，丝绸之路热潮消退，日本游客的数量有所下降，现在又因疫情影响，几乎看不到外国游客。但当地人对30年前的这些往事依然记忆犹新，这让我不禁很惊讶：通过学术和旅游开展的民间交流竟能如此触动人心。我曾多次听从事日中两国友好事业的人们说“民间交流、草根交流很重要”，但说实话，我并不能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深意，但现在我明白了。不管两国关系变得多复杂，只要有坚实的民间交流积累，两国间的对话基础就不会消失。这次采访期间，莫高窟的壁画、汉代长城遗址和沙漠上的日落等都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但此行我最大的收获还是理解了文化方面民间交流的价值。

日本著名画家平山郁夫，出版有《丝绸之路素描集》《敦煌——历史之旅》等

虽然少了外国游客，但现在的敦煌依然像古丝绸之路时期一样，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近年来，中国国内游越发火爆，敦煌成为很多人的不二之选。参观敦煌莫高窟等世界文化遗产自不必说，欣赏美丽的自然风光也是大多数人的行程重点。从敦煌市区出发，走不了多远就能看到一大片沙漠。古代，许多来自遥远的印度、波斯和西欧的旅行商人在前往中国大陆的途中，想必也看到了同样的景象吧。想到这些我便不禁深深动容。而且在敦煌这座沙漠中的绿洲城市，特色美味佳肴也种类丰富。比如羊肉和面片一起用高压锅压制而成的胡羊焖饼，由驴肉搭配手工拉制的劲道黄面组成的驴肉黄面更是一绝的美味，吃了一次就会让你想再去敦煌。

胡羊焖饼

历史、文化，还有与日本的深厚渊源……虽然是一次偶然安排的出差，但能够到访拥有如此多看点的城市，真的幸运至极。同时，我也真诚地希望更多日本同胞能够感受到敦煌的魅力。如果你没有被我写的这篇文章所感动，你可以重新读一下井上靖的名著《敦煌》，或者在油管上看看关于敦煌或丝绸之路的纪录片。不论怎样，亲眼所见的敦煌一定会给你带去小说和视频传递不了的更大的感动。

翻译：金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