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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当兵那些年那些事14)

当兵十年,家的概念于我愈来愈模糊,也愈来愈清晰了。

以前总觉得家就是同父母一起生活的那个令我挂肚牵肠、永远也无法挣脱的苦乐园,可这几年,每年一次的探家我却极少说回家,只说探亲或休假;而出差回来、野营驻训归队却总说回家。

是的,每天紧张的军营生活使我很少得以回家,然而,远在故乡的家我却始终、也永远不会忘记。每当我劳累一天躺在床上时,心中的思念与愧疚之情便油然而起,特别是月圆之夜、佳节之时,总感到该给家写封平安信,寄去点安慰和祝福了,该给家寄点钱了,多少次梦回故乡,多少回涕泪沾襟,然而天明之后又忙得顾不上了。

我的家在河南兰考。父母都是农民,他们辛勤劳作将我们兄妹抚养成人。当我高中毕业,他们又义无反顾地将我送到军营。父亲以上三代一脉单传,我家里人手少,小妹尚在上学,父母却已年迈,家里还有不少责任田,很需要人手。可父母每次给我来信总说:“当兵了,就要当个好兵”、“把自己的事干好,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顺”、“不要惦着家,我们都很好的”等等。我每次回家,他们总先问请假的时间,总是让我提前归队,总是一再给我说军令如山,不要违反部队的规定。而当我让他们来队时,他们总以家里忙为由拒绝。我知道他们是怕给部队添麻烦,怕影响我的工作。

在部队,军营便又成为我的家了。在这个大家庭里,我锻炼了身体,学得了文化,增长了见识,提高了能力,受到了首长慈母般的关怀和战友们兄弟般的帮助,明白了自己的责任,懂得了做人的道理。

每当自己不如意、每当自己消沉时,我就会想起远在千里的家,想起父母殷殷厚望和眷眷重托,便会受到鞭策,涌起努力向上的激情;每当战友有思想问题时,我便会和他们谈起家,谈起亲情这个永恒不变的主题,便很是投机,困难便迎刃而解。我的母亲也时常纳些鞋垫等寄到连队,寄给战友们。母亲总说:“孩子,当兵不易。要注意多关心他们、帮助他们,要把连队当成家,把战友们当成兄弟。”

前年回去时,父亲病倒了。在我归队时,母亲给我说了这样一句话:“孩子,你每次回家都象住店一样啊!”我看见,母亲的眼里闪动着莹莹的泪光。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在家多住几天,我也想多陪陪父母。然而我知道我的父母是深明大义的、是理解我的,尽管他们没有多少文化,讲不出什么大道理。

入伍十年,我立了功,入了党,成了一名干部,多次被评为优秀党员和爱兵先进个人。我深深地知道,我的每一点进步都离不开家,离不开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也离不开军营这个家,我深深地爱着我的家,家也深深地爱着我,家是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源泉啊!


注:这是当兵十年时写的,此稿曾先后在《解放军报》与《战友报》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