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斧神工的福湖岭上怪石嶙峋。钟剑文 摄

●钟剑文

是否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在此之前，福湖岭还是默默无闻地偏居在阳西县西南一角。福湖岭其实是濒临南海的一道断裂带，从福湖小渔村穿过去，翻过一道低矮的、荆棘丛生的山坳，眼前就马上豁然开朗了。

福湖岭远处是蔚蓝深邃的南海，近处是一弯月牙形的海湾，因为人迹罕至，沙滩上没有一点人踩踏过的痕迹，滩面上保留着一晕晕波浪冲刷过的痕迹，如一匹洁白无瑕的绸缎。海湾的东西两侧就是高高凸起的断崖，远远望去，断崖上怪石嶙峋，壁立千仞无依倚，如一座高耸的巨石森林。在向导的带领下，我们向着西侧的断崖走过去。

起初，我们看到一块块大石块深深地埋在沙子底下，毫无规则地排在一起，像一个精心部署的八卦阵，而裸露地面的石面，则是一道别样的风景。如果你俯身细心观察，就会发现石块表面纹路细致，像是被技艺高超的石匠精心雕刻过似的。阳刻部分粒粒突显，大小不一，大的如一颗颗丰润圆滑的葡萄，小的如一粒粒颗粒饱满的稻穗，好一幅喜人的丰收图景；阴刻部分则阡陌交错，纤毫毕现，如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满脸风霜，又如一个个风干的橘子，纹路丛生。离海滩远点的石块则呈现灰白两种颜色，灰的如渣，白的如雪，搭配和谐；石块表层嶙峋密布，峰如削笔，人不敢赤脚行走其上，俯瞰如一幅微型的立体的素色山水画。

绕过深埋的大石块阵，迎面就是一丛巨石森林，石块大都天然巨大，交错相叠，巍然高耸。相比较于沙滩上大石块表面的纵横起伏，巨石森林里的石块则像被机器切割过，刀劈斧削，露出一个个横截面，一格格，一层层，如一块块千层糕，整齐划一，层色各异。

最令人惊奇的是石块横截面上的图案，每一幅都可以独立成像，形成绝美的图画。有的图面层次扭曲，如折叠整齐的毛巾，又如紧锁的眉头，或如经千钧重力挤压而成的钢板，一缕缕地挤在一起，天然成趣；有的图面如地理书上规划分明的分水线，又如镜头中层次分明的龙脊梯田，明朗的线条时而紧紧地缠在一起、时而又远远地延伸开去不见尽头，山谷、沟壑隐隐的，明灭可见。有的图面光滑，清一色的青灰色，而在这色彩单调的石板中间，一条金黄色的“海豚”突兀其间，摸之凸感分明；有的图面突现一只金色的“蝎子”在四处觅食，有的突现一位妙龄的“少女”穿着金色的裙子在午后的林中散步。还有的图面如在无垠的海平面上远处隐隐出现几幢楼房，仿若海市蜃楼。图像不一而足，栩栩如生，形象逼真，令人叹为观止，想象无穷。

从城里赶来的伙伴们惊喜不已，看看这块，摸摸那块，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有爱石的伙伴还钻进石缝里四处寻觅着，淘出来一块块奇形怪状的、图纹奇异的“宝石”，放在手心上细细把玩着、炫耀着，不时发出一阵惊叹之声。巨石森林犬牙交错，光滑如磨，人在上面攀爬得手脚并用，有时还得凌空腾挪，险象环生。我们相互搀扶着，匍匐着身子，时而钻孔门，时而荡秋千，迂回向上。我还不时停下来，细细欣赏着途中石块上千奇百怪的图案，直到同伴在前头叫唤，我才回过神来急步跟上去。

就这样，我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奋力地攀过一块块巨石，只一会儿就汗意涔涔了，浑身暖洋洋的。经过一番艰难跋涉，我们终于攀上了巨石森林的顶部。顶部有几块光滑的石台，正好用作我们落脚的地方。

站在石台上俯瞰远眺，凭海临风，浩瀚的南海烟雾迷茫，天海一线，帆影点点；脚下却是巨浪翻滚，礁石相击，水花飞溅，发出阵阵轰鸣。曾经来过多次的向导说，以福湖岭为中心的岩岸和岛屿，面积一平方公里左右，审定海拔高度为138米，发育有各种各样岩石熔融和流变现象。山坡上至今残留地层属寒武—前寒武纪的复理石建造，有不同程度变质，岩性以云母石英片岩为主，其下为各种类型混合岩，山脚岸边出露混合花岗岩，从上而下岩石类型的变化，完整记录了距今4.2亿—4.5亿年前该区地壳6—7公里深度处发生的岩石熔融和岩浆流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