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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这是多年前的一段心情故事。

有一只狗,进入我的眼帘。

它本是白色的,走到我面前时,已脏到黄。体型中等。

我不知道它是只什么狗,看它漂亮的身姿、皮毛,它一定出身高贵,它经常在我家四周的小巷里踏着碎步瞎跑着,我可以感觉它的茫然、无助与焦急,它一定还在找曾经娇宠它的主人,从它脖子上高贵的项圈可以看出,它有过怎样养尊处优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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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让我真正记住它的是,它悲惨的裸脸:眼眶四周已经全掉了毛,发红,那张没有毛的狗脸,时时地抬头看那些匆忙赶路的行人,我是其中之一。

每天,我都要走路去上学,所以,经常有被它瞎跟的记录。

堂弟觉得好玩:“看,它又跟我们了。”

我真的有恻隐之心,却没有收留它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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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不影响我对这只流浪狗的感情,这让我烦恼,因为我会不舒服、难过甚至牵挂起来,因为没有一天我不会遇见它,它像一条与我相关的坏消息一样缠住了我!

我在观察她不断憔悴的、绝望的裸脸,它一定生病了,因为我看到它的裸脸在一天天变大,它在不断地掉毛,从眼眶四周向外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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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眼神开始变得浑浊,它抬头看我的时候是乞怜的,又好像有些麻木,那种视觉的冲击,会让你瞬间成为忧伤的诗人或者慷慨的慈善家或者是看破红尘的多情人……

我铁石心肠,没有成为诗人哲人情人,我还是一个犹豫的行人。

做一个行人,可以是看客;看客有很多权力,其中一个是:不必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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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为琐事所忙所烦。

那只可怜的流浪狗也仿佛猜透我内心柔软的那一面,总不失时机地在我面前晃着、考验我的慈悲,但是,最终,我还是没有带走它,惭愧地说,我不喜欢养小动物。


堂弟有时候也会抬头说:“它好可怜!”显然他有收留的意思,但是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决定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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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常常有些舍不得地把自己手里吃一半的比如棒棒糖伸过去让它舔。

他比我更善于行动,他比我想得少,但是,他简单的一个伸手,我看到那只狗眼神里闪烁着明亮的光,它舔得非常优雅,还有些许的温暖与用心,或者说是小心……

它饿,但是不贪婪,更多是,担心眼前的棒棒糖瞬间被移走,它会不时地停下来摇着脏兮兮的尾巴在看着我们。

它很乖。

甚至,它也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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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家门口开了一间很小的电器维修店,是对小夫妻。

的在一堆废旧电器里修修补补,那女的好像很无聊,在另外一边,把下巴托放在桌子上,旁边摆放着几个水果、盒饭什么的……

因为他们的店面是洞开的而且只有一间,所以每天我都能看见他们这样的生活画面,男的像个科学家在钻研,女的则在一边欣赏他,或者手里拿个水果一点一点地吃……

他们住的好像离这里比较远,早上丈夫骑摩托车带她来,晚上一起回家。很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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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描写他们还是因为那只流浪狗。

因为,有一天,我看见它在那女主人的脚下吹着电风扇,外面很热,38度高温,狗更怕热,它正伸着舌头喘息着,风打在它的裸脸上,它的眼睛居然眨也不眨。

它很享受这一切,我突然觉得那个正吃桃子的女人是那样的美好。

后来还发现他们不止为那只狗提供一角避暑屋檐,他们还在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漂亮的碗,里面是清水,我明白那是为它留着;应该他们还给它吃的,因为路上我看见它的机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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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时候,那只狗狗是在那间敞亮凌乱的电器修理店里。

它经常是坐着,脸朝外,我看见它的裸脸还在扩大,但是,我没有像以往那样的担心与疼痛了。

虽然,夜幕降临时,它还要流浪,小碎步地小跑着,像个疑惑或迷惘。

但是,起码,它已经有了一个明亮的白天,有一对恩爱的小夫妻陪它、喂它,这让我宽慰许多。

偶尔,深夜,我经过那里,可以看到它倦缩一团在那关闭的店门口。

路灯照不到它的裸脸。

它沉默着,它已不会撒娇与撒欢了。

一只流浪多年的狗,一只从天堂跌进地狱的狗,它还在流浪着,像一颗迷失的心。

如果它有心,那一定全是些破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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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流浪的狗,是我们生活里屡见不鲜或熟视无睹的一景,我只是一个有心无力、清楚又无奈的看客,不忍心看着,却也无暇顾着。

我知道、我安慰自己:那流浪狗不是“我”的问题,但是,它应该是“我们”大家的问题。

“我们”是一个多么好的逃避所,“我”躲在其中就可以视而不见,“我”就可以推卸许多责任、不安与愧疚。

张爱玲说: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